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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程家有女初長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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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程家有女初長成

有人曾問過程松溪,你家妹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小姑娘,當時程松溪就拿人當流氓。他可以天天把妹妹掛在嘴邊,卻不許人家充滿好奇與興趣地問起自家妹妹。

所以,一想到賞花宴,程松溪就頭疼,他也是習慣成自然,平時沒事總是“我妹妹說”“堯堯說的”,這直接導致光是宜山書院就有不少同窗對程帛堯興致滿滿。程柏濤當然也沒少貢獻力量,所以現在哥倆臉對臉發愁呀!

再發愁也沒用,賞花宴不能取消,相親大會也會如約到來,那群眼裏冒綠光的狼就要來叨自家妹子了。

程家的花園向來被照料得好,小程媽是南方人,最愛花花草草,且也不像京中人那樣種在花盆裏,或者用青磚圍起來。而是借鑒了程帛堯的主意,一入園全是青青綠綠的草皮,草皮上鋪著青石板,兩邊花木持股疏。石榴尚在含苞點點嬌紅,白蘭初綻輕風一吹滿園清香,紫藤在架子上開得如同瀑布一般繁盛、低頭是鳶尾、天竺葵,欄桿處正好趁手而賞的是月季、牡丹、扶桑花,池上有新初開的荷花、芡實。

說是賞花宴,倒確實名副其實,小程七段這麽宅的人,當然要把家裏弄得舒服舒服,至於喜歡花草這種事是完全不存在的,她倒是喜歡辣手摧花。

“程妹妹,你家園子裏的花開得可真好,這架紫藤,滿京都沒見過誰家的開得這麽好,可有什麽章法?”一位姓陳的姐姐問道。

“這個,我也不知道,家中的花多是母親著人看顧。陳姐姐要是喜歡紫藤,我替你問問。”程帛堯雖然才算是正主,可楊玉綾在場中一襲白裳杏裙周旋,倒更像是正主。程帛堯樂得輕松,才不管什麽喧賓奪主之類的事。

在她觀察著楊玉綾的時候,楊玉綾則在觀察著所有姓陳的姑娘,陳家來的這幾位姑娘,生得都尚算不錯,要真正說姿色出眾的卻只有兩人。一名是中書省參議家的嫡次女,一名則是工部郎中的嫡長女。現在在楊玉綾看來,這兩人都是可能的。

但李景找人的方式完全和楊玉綾不一樣,這位對美色,真的可以說一句高免疫。他要做的只是向陳家來的少年們打聽,誰家的姑娘會下棋,誰家的姑娘性子活泛。陳中郎家的嫡次女赫然也在其中,另外兩位則都只是六品以下小官的女兒,但李景卻恰恰認為這兩位小官的女兒更有可能:“因為我不需要勢大的岳家,我也不想給皇兄添堵,所以定是這兩人中的其中一人。”

一個是禦醫家的姑娘,一個是國子監監丞,按李景琢磨,更可能是陳監丞家的長女。

這陳監丞家的長女也會找地方,就站在程帛堯身邊,言談舉止間確實很是爽朗,可跟那丫頭不要錢一樣的燦爛模樣一比,楞是黯淡了幾成。但是兩人相談甚歡,這時正談到圍棋上,陳思盈說:“從前不知道程家妹妹這般可人,如今知道了,可幸程妹妹也愛下棋,日後我定會常來叨擾程妹妹,程妹妹不要嫌我煩才好。”

“好啊,巴不得呢,能坐著一塊下棋的人越多越好。對了,李景師兄和李崇安師兄的棋也下得好,改日我們相邀一起下棋吧,再叫上我兄姐,觀棋下棋談棋,想著就很讓人歡喜呢。”

“李……是十一殿下和秦王府的小郡王麽。”李崇安出身王府不是嫡長,一般會稱他兄長作小王爺,而他則被稱作小郡王。這說明人家陳思盈比她更清楚該怎麽叫人,程帛堯只會圖省事,見誰都叫師兄。

“啊,噢,正是他們倆。陳姐姐不知道,李崇安師兄的棋下得極好極好,前兩天還把我大龍給屠了,真是一點也不手下留情的。至於李景師兄麽,可惜沒能從小學棋,如果從小學棋,憑李景師兄的腦筋,肯定不會比李崇安師兄遜色,不過跟我哥倒能下個棋鼓相當,李景師兄和我大哥是好幾年的棋友了。”程帛堯嘴裏說著,眼睛一點沒離開過楊玉綾,她也沒註意到李景已經在往這邊走了。

見程帛堯說得有趣,陳思盈忍不住笑出聲來,倒覺得這個程家妹妹很是對自己的脾氣,閨閣中的姑娘下棋無非當個愛好,少有見多發自內心熱愛圍棋的,陳思盈覺得程帛堯是難得的棋裏知音:“程妹妹這般好,從前卻不得見,只令人遺憾。怎麽程妹妹不參加京中的閨閣聚會呢,要不然我們定是早就認識了。”

“李景師兄,你不跟大哥他們在那邊喝茶談話,到這邊來做什麽。”李景罩到程帛堯身後時,差點嚇她一跳。

李景卻忽然看著仰面滿臉嗔怪,眉眼揚起的程帛堯,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想太多了,這破丫頭用得著反應這麽大,一喊跟喊“賊來了”似的,倒把他也唬一跳:“程師妹,你這喳呼勁什麽時候才能改改,沒點規矩。”

聽到程帛堯喊李景的名字,陳思盈臉一下子就紅了,李景猜得沒錯,宮裏替李景選妃,她確實李景正妃人選的其中之一。這事兒李景還不知道,她卻從父母那裏得到了消息,這一下子見了李景,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:“十一殿下,臣女陳思盈拜見殿下。”

“請起,無需多禮。”李景虛扶了一下,又去看程帛堯:“你看看,你什麽時候跟這麽行過禮,說你沒規矩不算冤枉你吧。”

之所以總說程帛堯,那是李景同學為了遮掩一下內心的別扭與尷尬。程帛堯竟安生生地瞥他和陳思盈一眼,居然沒跟他計較,而是像吃了幾十根人參一向,看向園中某處,那小眼睛光閃閃的能晃瞎人眼。

李景一過來,連著一撥少年們都過來了,一個個光明正大地看著花園裏或賞花或歡談著的小姑娘們,一時間真是一個亂花漸欲迷人眼。最耀眼的,卻似乎是場中正垂淚的少女,盈盈數滴淚掛在眼角,在陽光下折射出光華,白衣杏裙,仿若無風自起飄然如畫裏神仙。

“這……便是排淵妹妹?”有人不解地問道。

“這是玉綾,自然也是妹妹。”只要不惦記自家堯堯就行,程松溪毫無鴨梨地把幹妹妹和表妹這樣的身份給放開了過去。

“這就是程家有女初長成了,日後排淵少不得要為妹妹操心了,這般姿容清艷,日後程家門檻可要保不住了。”眾人哄然而笑,卻也都都不多打量,雖也有免不了暗中多看幾眼的,但明面上大家還是很守禮。

至於正直的程家女程帛堯,這會兒正看著楊玉綾大呼精彩,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,小姑娘嘛見到比自己好看,又好看得十分有侵略性的,多少會有那麽一兩個要為難一下人家。再加上程帛堯這不負責任的宴會主人在一邊偷懶,楊玉綾就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四處播撒著笑容和美麗。

倒也不是什麽大事,不過是拌幾句嘴,聽兩句閑話而已,結果楊玉綾那眼淚,說來就來,程帛堯覺得人家厲害多了,她的眼淚還要拿手去擠,用力去憋才能出來。不過小程七段還是有良心的,畢竟人家主持了今天的宴會,替她做了事兒,她也不能看著一群小姑娘吵鬧起來把氣氛弄僵了。

“姐姐,徐姐姐,賀姐姐,說書的女先生來,我們聽書去,今天講《雲間月》呢,可好聽了。”程帛堯出頭做和事佬,卻也不把事兒往身上攬。楊玉綾方才針對了徐賀兩位,否則徐賀兩位姑娘也不會跟她拌起嘴來:“大哥二哥,也請師兄妹一道過去吧。”

說完,程帛堯笑瞇瞇著一張臉,嫩生生的喊著每一個人過去,在場的大多數都比程帛堯大幾歲,這時見個小丫頭蹦出來,也都和聲和氣地一笑跟著過去。徐賀兩位卻是知道程帛堯的,自然給了程帛堯這個面子,當即就沖程帛堯一笑再沒說什麽。

剩下了楊玉綾在最後,程帛堯抽出帕子,踮著腳去給楊玉綾擦眼淚,楊玉綾卻一躲,差點把程帛堯摔個狗吃屎。幸好她穩住了自己的身子,程帛堯難得好心一回卻被當成驢肝肺,她也不惱火,只把帕子收起來說:“姐姐呀,咱們就算是女兒家也可以大氣一些,些許小事,隨風消散啦。要是姐姐還不開心,那我也只好陪姐姐一起不開心了,不過,咱們晚上去……散心,好不好……”

最後走的幾個少年恰看到了這一幕,不免問道:“那是……”

“家妹帛堯。”

“原來這才是你天天掛在嘴邊的妹妹,小丫頭真好玩兒。”

“可不是,還些許小事,隨風消散啦,這語調真有趣兒。”

這才是真正的程家有女初長成呀,而且那麽可愛招人,讓人有一種甜在心裏,暖在胸口的感覺,神采流光一如朝陽,是片絲雲彩也不見的燦爛晴天。

“師弟啊,幸虧她還小。”見程松溪瞪著那幾個相攜而去,一邊走一邊誇妹妹可愛的同窗,而他滿臉郁郁的樣子,李景忍不住特歡樂地安慰了一句。果然是跟著程帛堯走,哪裏都能撿滿口袋開心果。

再看向陳思盈,李景又含笑伸手請她先走,陳思盈小臉微紅,李景心頭卻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,並無欣喜,似有所以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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